行星离子-Liz

《维度旅行者：破碎》第八章

第八章.戏剧的落幕

第四次破碎结束后第5秒，耶莫拉斯

【谋士】的灯闪了两下。顿时，在座的所有人都向前倾去，希望可以听见一个好消息。

“诸位，我们与U364的通讯恢复了。”【谋士】愉快的宣布道，“舰队已驶入既定区域。”

议事厅沉寂了一瞬，随即被欢呼与鼓掌声所笼罩：他们心中的阴云不在，压抑已久的情感于此刻喷薄而出。

“我就说嘛！”【执行者】兴奋地朝虞天汐比了个象征胜利的手势，“梁兄一如既往的给力？”

虞天汐只是简单的回以一笑——她心中最大的石头尚未落地，这时【谋士】再度发声：“嗨诸位！静一静谢谢！颁奖章与作战计划过会讨论，旅者来电话了！”

直到梁川浪喜悦的声音在那个浮空的金色球体中响起后，虞天汐才放下了一切忧虑。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专心致志地听起他的“战后总结”。

“好了，同胞们，破碎被逆转了！空间领主的阴谋诡计被我全挫败了！我很快就回来——信号不大对……”

忽如其来的白噪音代替了梁川浪的话，紧接着，吴雨湘疲惫的嗓音再次出现在议事厅中：

“你们以为成功了？想都别想。耶莫拉斯是带不走了，但U364我一定要炸掉！另外，那个地方仍然只有他能进来哦。”

第四次破碎结束后第3分钟，地球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正是一副新鲜的图画。

“鸟儿在歌唱，花儿在绽放，这样的世界才像话……”

露台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碎碎念。我收回欣赏风景的目光，转身向后看去：“嘿珊灵，怎么了？”

“要留下来吃午饭吗？”星珊灵的语气格外轻快——毕竟破碎已不复存在，一切也重归于好。“谢谢，但是免了吧。”我礼貌地拒绝了她的邀请，“尘埃尚未落定。而且我还有事要处理。”

她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可是破碎不是被逆转了吗？”

我没说话，只是拿出衣袋里的破碎，翻到最后一章递给了星珊灵，对方很快就读完了上面没有黑码遮挡的文字，待她再度开口，我听出了焦虑与担忧。

“也就是说，吴雨湘随时可能引爆我们的宇宙？”

“不。”我摇摇头，“根本没有可以炸掉宇宙的炸弹。”

她的眼神里先是充斥着疑问，再是填满了惊讶。

“雨湘是个聪明的混蛋。虽然混蛋，但是真的很聪明。”我轻叹一声，继续道：“空间领主的藏身处无法通过常规手段探测内部，唯一保险的方法就是进去，结果她利用心理战术把我骗进陷阱了。”

我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看着珊灵不停的翻动书页。

那一刻就要到了。

第四次破碎结束后第6分钟，“黯眼”

寂静。

寂静得可怕。

梁川浪放眼望去，街道上不见一丝生气。毫无疑问，此处已然成了空城。

“她该不会把所有的同胞都杀了吧？“云墨不安的问道。

“那就更没必要大费周章的让我们进来了。”梁川浪拿着量子起子把四周扫描了一遍，得到了最后的结论：“空间领主全撒离了，只剩下吴雨湘一个人，另外我没找到炸弹。”

“会不会是起子出错了？”

“不可能——得离开！”梁川浪像是忽然悟到了什么，牵起云墨的手极速往Wietas飞奔而去，“我们被耍了——”

话音未落，白色的传送粒子便将两人包裹。在距Wietas仅3米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他们不见了。

第四次破碎结束后第7分钟，地球

黑码不再消失，珊灵上下抖动起书本来。不久她便放弃了，因为这个行为毫无用处。

“告诉我剧情的发展好吗？”她恳求般的语气令我的心一阵抽搐，“在传送到大楼里之后发生了什么？”

“闯关，直到顶层。“我一字一顿的回答道，“顶层是个剧院，最后的戏剧在那里落下帷幕。”

第四次破碎结束后第13分钟，“黯眼”

我瞄准舞台上的吴雨湘扣下扳机——史密斯威森没响。

果然没用，我收起枪。“喂，上面的！今天是《歌剧魅影》还是《时之终结》？”

“《耶莫拉斯永不陷落》，呵呵，也是骗你的。”吴雨湘不屑的瞪了我一眼，“赶紧滚上来，剧本作者表示你该下线了。”

“行行行。”我摆出投降的样子，但仔细想想还是放下双手，把它们插进风衣口袋，大步向前迈去。云墨跟着我路过一排排的座椅，沿着台阶上去了。

“好啊，现在你想怎么办？”我一走到台上，另一头的吴雨湘便从腰间抽出一把格洛克对准了我的头。

我示意云墨待在原地，独自迎了上去。

“枪杀？有趣。”我绕着她踱步，枪口跟着我一块转动，“编造谎言把我骗进来杀，你觉得能达到你的目标吗？”

“当然，我建这个剧院就是为了让它成为旅者的坟墓。”

“但我赌一块大洋，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缴了吴雨湘的械，趁着她愣神之际飞快的扣了七下扳机。

没有子弹射出，枪的确是空的。

“恭喜你啊，冒牌燕双鹰。”吴雨湘嘲讽道，“可惜我没钱了。”

我抬手把枪丢到台下，“所以你的剧本是？”

“来点西部牛仔决斗风。”吴雨湘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副纸牌，“比大小决定决斗方式、时间与人选，来吧，你没权利拒绝。”

“好吧，东道主优先？”

“生死狙击。”吴雨湘抽出一张K。

“刀剑神域。”我拿起抽出的A,在她面前晃了晃，“用我的剑，接受投降。”

“行，3分钟之后开战。”这次她得到了2。

“明年的最后一天。”这局我输了。

“我选云墨和我对决。”吴雨湘高举起自己手里的小王，“看到了吗云墨，你大概率——”“我选我和你对决。”我把大王甩到她的脸上，“没作弊，成交？”

“……成交。”吴雨湘狠狠剜了我一眼。

圆形的防弹玻璃罩将两个决斗者和我隔开。虽然我对川浪抱有极大的信心，但还是不免有点紧张。恍惚间，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9个月前的古罗马竞技场——吹响号角前，沙地上是两个彪悍的斗士。等号角再响起时，只剩下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类与一具尚未完全冷却的尸体，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残酷。

正当我还在胡思乱想之时，他们的决斗已经开始。

吴雨湘率先出手，川浪往右一跃避开，随后迅速挥剑砍向她，但被闪开了。对面又是一刺，川浪挡下，然后开始反击——两把剑不断碰撞，吴雨湘逐渐被逼进死角。

加油啊，别让她突围——小心！

吴雨湘蹲下避开了致命一击，川浪的剑砍在防弹玻璃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划痕。

没等他继续追击，吴雨湘便提剑斩来。川浪立即躲闪，但还是慢了一步——他的风衣扣子被砍掉了一颗。

川浪看着地上的扣子愣住了，他一脸的难以置信。吴雨湘没放过这个时机，在我惊恐的注视下，她双手举剑劈向川浪——

——“当啷”一声，川浪抬手一剑挡住了这一劈。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但吴雨湘的剑就是无法再向下移动半分。

得，吴雨湘完了。

川浪向上用力一挑，对方向后退去；再是一刺，划伤了吴雨湘的腰部；她吃痛，试图反击，但川浪完全不给机会：三招过后，吴雨湘的剑脱手了。失去了武器的吴雨湘急忙向右躲闪，但川浪更快：他把她打倒在地，然后一剑刺穿左肩，定在地上。

我听见了痛苦的喊叫。

川浪俯下身对她说了些话，然后玻璃罩消失了。

“搞定！”川浪回头对我喊道，“她投降了。”他捡起地上的扣子向我走来，脸上挂着微笑。

一切都在向美好的方向发展。

就在我要带着云墨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时，吴雨湘忽然在我身后发声了。“知道什么叫戏剧性转折不各位？梁川浪回个头呗？”我停下脚步，耸耸肩回了头——

——她冷笑着，举起了手里的格洛克。

“Jackpot, Traveler。”

吴雨湘瞄准云墨，扣下了扳机。

子弹出膛，呼啸着射向云墨刚转过来的头。

没有犹豫与畏惧，我把云墨推开，就像她那时把我推开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好像在2012年面对幻形，子弹在我眼里成了飞刀。

只是这一次，我不会让她再去献出生命了。心脏爆裂的疼痛让我认识到这是颗杀伤力巨大的子弹。

我看向伤处，那里血肉模糊。

一阵眩晕伴着剧痛向我袭来，我感到双腿无力，向后倒去。

该死的，为什么结局还是这样……

竟然是如此的——果断而又无能为力啊。

如果这就是死亡的话——

铭记我，云墨。

第四次破碎结束后第19分钟，地球

星珊灵夺眶而出的泪水打湿了纸页。她早在一开始就知道故事的结局必然是个悲剧，只是一直不愿去相信——说句实话，我的心情现在也由于见证曾经的自己惨遭枪杀而变得糟糕起来，更何况她呢。

“珊灵，如果你想哭的话，我不介意。”

然后，我怀中便传来了她的啜泣。领带很快就成了湿漉漉的一团布料。

“我理解你的感受。“我轻拍着珊灵的背，安慰道，”作为朋友，他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毕竟严格地说，我和梁川浪是同一个人。

“你知道吗澜之？”她竭力止住哭泣，含糊的对我说道，“我曾经也爱过他。”

“哦，看得出来。”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内心已因这话掀起轩澜大波。

一道白光闪过——吴雨湘不见了。

我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伸出手扶住了川浪后倾的躯体，几乎用尽全力才没让他倒地。

“谢了。”他在我怀里低声呢喃，“咳，这下真够痛的…… ”

“别说话了。”我颤抖着说，莫名的恐惧在心头滋生，但我必须保持冷静，“还能走吗？”川浪用一个响指作为回应，Wietas伴着风声于台下现身。

“撑住，我带你下去。”我搂住他的腰，小心的转过去，护着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没事的，Wietas会解决的，你不会有事的，撑住好吗？”因为紧张，我的语速极快，川浪不一定听懂了，但还是微微点点头——这个举动使我稍微放心了些。

走到门口时，川浪试图掏出钥匙开门，无奈两只胳膊都使不上劲，最后还是我开的门。“保持清醒，答应我别睡觉。“我扶着川浪走入Wietas,接着让他先平躺在了地上，“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我边安慰他——同时也是安慰自己边找量子起子，“你答应过的，活着回来。”

“啊的确。”川浪干笑了两声，他的面色依旧苍白，“我还没对你食过言呢，但愿别破戒——”

“这个时候就别讲这种傻话了。”我打断他，拿出了量子起子，“别动，只是扫描身体情况，问题不大，你会活下去的。

起子的头闪起红光——这意味着是致命伤。

川浪救不活了。

“情况如何？”

“还在测试。”我撒谎道，“没事的没事的……”

红光、红光，还是红光。

“啊，是红色信号？”川浪半睁开眼，试图看清。

“不不不没有的事。”我近乎疯狂的拍打着起子，“它绝对是出错了。”

“量子起子从不出错。”他缓缓反驳道。

“它——就是——错了！”我把起子丢到一边，起身就要去别处找些医疗器械。

我才把迈出一步，川浪就喊住了我：“别了，你也该歇会了。扶我起来好吗？”

我回过头，川浪正坐在地上试图起身——太不可思议了，半分钟前他还孱弱的跟刚出生的小猫一样！

但现在没时间容我问问题，我赶忙拉他起身，顺便注意了一下伤口部位——那边竟然已经长好了！

“你可从来没和我说过你有自愈因子！“我欢喜的喊道，“哦，感谢宇宙，你平安无事！”

然而回应我的却是一张黯然失神的脸。

“伤口已经长好了？啊，看来要来了。”

“什么要来了？”我呆呆的问道。“不不不，你——”

“——一点事都没有，伤口好了，哦，那是该来了。”川浪回以我一个苦涩的笑容，“站在控制台旁边别动好吗？听我说就行。”

“嗯。”我点点头，站到了那边。

“谢了。“川浪低头思考了几秒，然后开口道：“如你所见，云墨，子弹击穿一颗心脏是致命伤——对维度领主而言也是如此。按理来说我应该断气，但我还好端端的站在这——嗯，”他撇撇嘴，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其实也不算好，感觉和灌多了红牛一样，啊，切回正题，我还以这副样子站在这里，很奇妙不是吗？”

“这副样子？”我摊开双手，“我不明白。”

“这副样子。”川浪简单的重复了一遍我的话，“没错。”

“所以呢？”我还是不明白。

“这就意味着变形金刚。”

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什么？”

川浪打了个响指，他接下去的声音严肃了不少：“很抱歉云墨，一直以来我都没告诉过你这个书本上不曾记载的事实：当维度领主收到致命伤的时候，他们的全身细胞会通过一种难以想象的方式重构身体并使得记忆保留下来。通过这个与生俱来的特殊手段，我们不断的在死亡面前要小花招——而今天，该我在死亡面前表演了。简而言之，我将重生。”

“重——生。”我纳闷的重复道，“重生？”

“对，重生。”川浪冲我赞许的点点头，“美中不足的是重生后我会变个样貌，可能变高变矮或者变胖变瘦以及变个性格甚至转换性别，很遗憾这个是不定向选择的。”

“……你也就不再是你了？”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粗暴的砸碎了。

“没错，我不再是我。但，我永远是我。remmeber, I'll be back。”

说出《终结者》的著名台词后，川浪解下耳饰，把它放在了控制台上。我看见他的脸与双手都变亮了，皮肤下仿佛有金光在流淌。

“知道吗云墨？”川浪温柔的注视着我，讲出了他最后的“遗言”：

“我这一生做过两个非常重要的抉择。其一是决定成为旅者，其二是选择和你遨游星河。”

金光从川浪的身上进发而出，我就站在那，看着他的躯体逐渐崩解消散，化为一堆悬在半空的粒子团——川浪的衣服和它们一样悬浮着。

“当啷”一声，扁掉的弹头穿过粒子团掉在了地上，一路滚到我的脚边，我拾起它，上面的血液还没凝固，摸上去又湿又滑。

在把子弹放好后，粒子团开始收缩。它们钻入衣服，撑起布料，化为一个分明的人形，紧接着“他”的脸上显出五官……

“噗”的一声，人型粒子团爆发出强烈的闪光，待我放下捂住眼睛的手后，面前是一个不曾见过的家伙，川浪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偏大了点。

“你好？”我试探性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嘿。”他回以微笑，接着低下头思索了整整1分钟，然后问了我一个“重要的”问题：

“所以，云墨，我看上去怎样？”

第八章.完.

全书完.